专业设计师很难靠设计字库和字体维生

应永会设计的三套字体试用版：“汲古书体”（左）、“浙江民间书刻体”（中）、“博州小楷书体”（右），共花费了7年时间。

　　“绝大多数的公司和设计师都在免费使用各种字库和字体，专业设计师和设计公司根本收不到钱，也很难靠这个维生。”北京北大方正公司方正字体业务部副总经理黄学钧昨天对早报记者说。北京北大方正是目前国内商用字体的主要提供商，但黄学钧对早报记者说，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单靠字体维生，“方正字体设计业务肯定是不赚钱的，靠其他业务来弥补，我们最主要收入来自于向微软等软件公司的授权，比如微软雅黑就是我们公司产品，还有其他最重要的收入是报纸排版印刷，国内报社一直合法使用着我们的字库。”

　　黄学钧对早报记者说，字体设计在发达国家是一个很成熟和很庞大的设计产业，在中国国内虽然也可以称为产业，但“这个产业太弱小了，整个大陆成规模的字体设计公司就这么四五家，而且大家都很艰难生存，甚至无法生存”。据黄学钧介绍，在日本，一家成规模的字体设计公司，营业额就有近1亿元人民币，美国成规模的西文字体设计公司，一年营业额也要将近1亿美元。“我们整个行业加起来，每年的产出不超过5000万元人民币。按道理，‘字体’这个产品应用得如此广泛，杂志、报纸、图书、广告、网络等，只要出现文字的地方，都可能用到‘字体’这种产品，所以整个市场的需求应该是很大的。但在我们国家字体设计产品链非常不健康，字体种类水平低、质量差、种类少。因为大家都习惯免费使用，哪个设计公司和设计师会去开发更多字体呢？”

　　举例来说，应永会用7年时间陆续设计了3套字体库，但赚的钱不多。“去年靠字体授权赚了1万元。大陆这里，使用设计师的字体都是免费的，绝大多数出版社都没有意识到，使用那些特殊字体是要付费的，就跟他们使用照片图片一样。”所以，也就有了应永会跟中信出版社交涉，指认后者涉嫌未经授权使用他的字体，“这些字体都是我设计的，一般人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一看就知道是我的。”

　　“之前我在网上发布了一个试用版本，只有2000个字左右，不太全，所以中信出版社的封面设计公司在里面找字拼凑，万一我的试用版里没有这个字就用别的字体，普通人也是不太注意的。”经过交涉，应永会说，中信出版社法务已经跟他联系了，“他们说，封面设计公司也会跟我接触解决此事，可能私下了结吧。”在此事件上，应永会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就算是方正这样的大公司，他们的字体被广泛“盗版”，他们也无能为力，“一个个公司去告，他们忙不过来的。”应永会也说，“按理方正拥有那么大字库应该是赚钱的，只要有10%印刷公司和设计公司付给方正使用费，方正等这些公司就赚死了。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免费用他们的东西。”

　　图书设计师朱赢椿则对早报记者表示，国内设计界包括图书设计界不付费使用有知识产权的字体的情况确实很普遍，不仅是盗版使用字体或者字库，这跟设计界免费使用图库的情况相类似，“为了封面效果，我自己会设计字体，但有时候也会使用字库里的字体，我也尽量避免侵权的发生。” 朱赢椿说，整个设计行业的版权意识还很淡薄，尤其是对字体版权，这个需要慢慢培养。

　　根据黄学钧介绍，以汉字设计为例，大陆有400种字体，加上台湾、香港一共是800多种，“但是仅日本就有汉字字体种类超过3000种，美国某些大的字体设计公司，仅仅一家就有10多万种。从数量上，我们就可以看出，字体种类在汉字的发源地中国是如此贫乏，甚至远远落后于日本和韩国。汉字可是中华文化的核心，文字传播需要形式，美观、合适的字体是其重要一部分。而在中国所使用的800多种字体，大部分还都是二三十年前开发的。”跟应永会的观点一样，黄学钧也认为，中国历代以来那么多好的书法，好的刻本，都是现代印刷字体可以参照借鉴的，“但把古代字体再开发，投入非常大，投入了也没有回报。在日本，他们都对中国汉字字体做了编年史，就跟写《二十四史》一样，每个年代有什么字体，都会说明。”

　　为捍卫字体设计版权，方正每年都忙于字体版权诉讼，但是黄学钧坦言，在法律诉讼中，经常遇到的情况是法院不支持、社会不理解，“我们目前做的只有对大的商业公司比如宝洁等进行法律交涉，我们希望法律环境改变以后，个人设计师和公司都能逐步使用正版。”

　　回过头来说，应永会因为将个人设计的字体上传到网络上，遭到侵权，但网络也可能是将来字体销售的重要渠道。目前在互联网上，有一家叫Myfonts.com的在线字体销售网站，普通字母字体，下载一款就要几十上百美元，连方正也在上面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