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数字出版这一年：新概念、新标准、新市场

 

　　最近一部日本动画电影《你的名字》口碑爆棚，刷爆了朋友圈，就连“国民老公”王思聪都在微博为它站台：首日报收票房7614万元（包括零点场），成为当天的单日票房冠军，4天票房破3亿元。不过在圈子里，大家对于这部电影，兴奋点并不在于情节多好、画面多美，也不在于动画、动漫，而是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次元。

 

　　大家对于《你的名字》的关注在于一个新概念：次元

 

　　是的，这就是今年数字出版领域正在爆发的又一个概念：次元。

 

　　次元崛起与IP降温

 

　　在这个资本横行的市场环境下，从来就不缺什么新鲜概念。因为资本总是需要各种概念来讲故事、来圈钱。这两年风行一时的IP如是，如今风头渐起的次元也如是。它们本身并不是什么新鲜词汇，但却在资本和市场的炒作下，逐渐成为热点。

 

　　11月25日，证监会刚刚驳回了长城动漫7亿元收购灵境科技和迷你世界、发行股份募资4亿元的重组计划。长城动漫我们并不熟悉，因为它是一家在A股主板上市、目前以炼焦产业为主文化产业并行的公司。公司前身为“四川圣达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拥有四川圣达焦化有限公司和攀枝花市圣达焦化有限公司两家独立焦化企业。这明显是资本市场开始转移方向进军次元经济的信号。这和两三年前资本大举进入IP行业是多么相似。

 

　　在这之前，资本市场已经给予次元经济非常多的关注和投入。

 

　　11月22日，中文在线宣布拟以现金2.5亿元收购广州弹幕网络(AcFun)13.51%股权，现金2.5亿元收购晨之科(GuluGulu)20%股权，完善二次元文化内容和流量。A站是国内二次元文化的发源地，积累了大量的二次元用户和作品，拥有一批高黏性的核心二次元粉丝。G站是首个规模盈利的二次元玩家社区，游戏社区DAU约50万人。

 

　　A站、B站得到资本青睐意味着次元正在成为市场上当之无愧的新焦点

 

　　9月7日，日本著名出版社角川书店(KADOKAWA)发布公告，宣布腾讯已从中南传媒手中收购广州天闻角川动漫有限公司41%的股权，成为第二大股东。未来，腾讯平台将加速引入天闻角川的漫画、轻小说等作品，“天闻角川在内容上有优势，腾讯平台有高新技术和巨大的用户基数，双方将在中国传媒市场成为战略合作伙伴。”

 

　　如果再加上去年奥飞用9.04亿元收购互联网原创动漫平台“有妖气”的母公司北京四月星空100%股权、腾讯对弹幕视频网站哔哩哔哩（Bilibili）进行超过2亿元的投资，以及今年以来咪咕数媒专门成立次元事业部等事件，毫无疑问，次元正在成为市场上当之无愧的新焦点。

 

　　次元能够受到如此重视，有几个原因：一是在IP产业链中，它与小说等文字作品一样处于产业链的最前端，是内容产业的根本之一；二是次元的关注人群是初、高中生，以及部分大学生，他们是未来五到十年的主流消费人群。抓住他们，也就意味着抓住了未来五到十年的流行走势。

 

　　在次元崛起的关键下，IP的降温其实在意料之中。资本大举进入IP市场后发现，IP除了炒作概念，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容易。IP改编的电影、电视作品名利双收者屈指可数。IP大户郭敬明的代表作在票房上败北，似乎就已经预示了IP作为一个概念进入了下行区间。

 

　　在游戏领域，由IP改编的游戏赚足了人气但收益远远落后于原创的游戏开发。如若不然，腾讯也不至于花80亿美金去收购一家国外游戏公司；电视剧或网剧目前如火如荼，但真正优秀的、有口皆碑的并不多。当那些花了不菲金额、手里攒了大批IP却无法变现的机构和资金热情退去，IP的浪潮也必将退去，到时候谁在裸泳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留给IP热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IP注定降温的一个重要原因正在于：天马行空的文字想象力，在改编中丧失了。受限于技术、介质、传播渠道、内容审核等方面的原因，改编后的IP早已变了味儿。当大家一次两次兴冲冲、满怀希望地打开屏幕，却发现除了小鲜肉，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自然也就失望了。

 

　　流量崛起与渠道绑架

 

　　谁能把掌阅从移动阅读市场份额第一的位子上拉下来，一直是这几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直到目前，依然还差一点点。

 

　　掌阅能够雄霸市场份额第一，依靠的是前些年不计一切的预装机。那时候在数字阅读领域，大家还没有更多地关注到预装会给这个市场带来什么。SP出身的掌阅在这方面自然嗅觉更加灵敏。但随着众多品牌应用市场的兴起以及众多阅读应用的杀入，预装的竞争越来越激烈、门槛越来越高。据说，明年的预装机市场已经被另一家不输于掌阅的阅读应用拿下。没有这把利剑，掌阅似乎有点悬了。

 

　　说起来，预装就像互联网中的流量。不过这个流量不是掌阅自己的，而是花钱买来的。也就意味着，谁手里有流量或谁愿意花更多的钱买流量，谁就有希望超车。

 

　　今年流量崛起的标志有两个：一是QQ阅读依靠腾讯这个流量主的持续发力，已经逼近掌阅第一的宝座。速途研究院发布的《2016年Q2移动阅读市场分析报告》中，QQ阅读以30.48%的市场份额无比接近了掌阅的30.67%。二是书旗小说在成功上岸后，依靠阿里旗下的流量迅速成为众多CP收入来源。据悉，在书旗小说收益最多的几家CP月份成金额高达200万元以上，书旗小说2016年全年的收益也将突破5亿元。

 

　　与QQ阅读和书旗小说相比，掌阅欠缺的是流量。一个没有自带流量光环的产品，注定将受限于流量。但这或许不是掌阅一家的困扰，就连中文在线这样的上市公司，不也被流量所困，最后只能通过资本来解决吗？

 

　　11月，中文在线发布公告，已经完成了与新浪阅读之间的股权交割。在这场交易中，以现金出资2亿元收购北京新浪阅读信息技术有限公司13.333%的股权，并以现金出资5000万元收购原股东吕廷斌持有的新浪阅读3.334%的股权，增资及收购完成后，中文在线将获得新浪阅读16.667%的股权，将成为新浪阅读的第三大股东。

 

　　中文在线看中的是新浪阅读的内容资源吗？一个2015年营收2200万元、亏损3000万元，2016年第一季度营收100万元、亏损760万元的公司，中文在线凭什么给予15亿元的估值？经历了“净网行动”的伤筋动骨之后，新浪阅读一直就没有恢复元气。但没关系，新浪阅读旗下还有一项更吸引人的业务：旗下有微博读书、新浪读书、微博写书、微书店等业务品牌。换句话说，中文在线投资新浪阅读，也就间接取得了新浪阅读在微博上的流量入口。流量，才是最值钱，也最重要的。

 

　　当然，流量越强势，也就意味着渠道越强势。业内曾经长时间探讨过的“内容为王还是渠道为王”这个命题，至少在现阶段的数字阅读市场上，答案是唯一的：渠道才是真正的王。

 

　　电子阅读器的春天与平台创新

 

　　业内对于电子阅读器貌似从来没有死心过。从2008年开始的电子阅读器风潮，逐渐销声匿迹。但从2015年底开始，春风似乎又吹起来了。

 

　　3月25日，腾讯互动娱乐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行UP2016腾讯互动娱乐年度发布会，会上，阅文集团联席CEO吴文辉表示，由阅文自主研发的电子阅读器即将上市（但截至目前貌似还没有看到影子）；几乎同时，京东阅读杀入电子书阅读器这一领域，并通过众筹方式推出了自己的第一款阅读器JDRead；在经历了“都看”电子阅读器的惨败之后，当当又联合杭州国文科技有限公司推出了最新的“国文阅读器”，希望能够借此卷土重来；5月，掌阅时隔半年后再次推出自己的电子阅读器新品iReader Plus，并将电子阅读器常见的6英寸屏提升到6.8英寸……

 

　　一时之间，整个行业都在呐喊：电子阅读器的第二春来了！但真的是这样吗？

 

　　掌阅电纸书声称要在年内达到300万的销量。掌阅对外宣传的数据显示，在掌阅电纸书开放预售的三天时间里，一共售出了63万台。但其2016年向证监会提交的招股说明书中显示，截至2015年12月31日，一共售出电子阅读器仅为1.34万台。

 

　　今年7月，由中国音像数字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全球电子书阅读器2015年的发货量仅710万台。中国市场逆势增长空间大，发展势头良好。亚马逊kindle2015年在国内的发货量为300万台。但据一位电子阅读器从业人士表示，这个数字水分太大，他从供应商那里了解到，亚马逊kindle的全球发货量最多不超过500万台，在国内市场的数字更要打折扣。

 

　　一面是大家纷纷抢占第二春的高地，一面却是实际销售数字的不乐观。显然，电子阅读器的第二春并不成立，不过是各家电子书平台给市场讲出的故事罢了。

 

　　比起电子阅读器的这个并不温暖的春天，各家平台今年的新举措其实并不少。

 

　　在眼看着国内电子书平台的包月做得风生水起之后，今年2月，亚马逊的KU（Kindle Unlimited）业务也终于来到了国内。在这项业务上线100天后，亚马逊发布了一个简单的报告声称：KU服务所覆盖的电子书选品已经从上线时的45000本增至53000余本，原版英文书也新增了1600本，达到逾5 000本，尤其是包年服务的订阅比例非常高，在全球同类市场中表现抢眼。来自合作出版机构的数据显示，KU服务不仅没有对电子书的销量造成影响，反而由于KU服务中一些原本在零售模式下曝光不足的好书有更多的机会被发现和阅读，直接带动了出版机构整体收入的增长。

 

　　当当从美国退市之后，也再次举起了数字出版的大旗：从亚马逊挖来了数字出版部门高管，原有的数字出版高管团队几乎全部轮换了一遍。然后把全球数字出版总部放在了武汉、华东数字出版总部放在了常州（当然，这些总部看起来更像是为了圈地拿补贴）。

 

　　11月，京东图书迎来了自己的六周年，同时也将坚持了多年的京东图书音像业务部正式更名为京东图书文娱业务部，以崭新面貌踏上新的征途，希望在文娱领域有所发展。同月，上线娱乐圈频道，聚合明星、艺人、网红资源，设立明星、IP、网红主页，粉丝在主页内能看到明星、艺人的最新资讯，可以与明星、艺人互动交流；还可以在店铺买到明星艺人的周边商品以及明星代言产品。

 

　　掌阅下半年发布了自己的海外阅读战略。据统计，掌阅目前可向海外用户提供30万册中文内容、5万册英文内容及数万册韩文和俄文内容。掌阅创始人张凌云表示，掌阅海外每天下载网络文学内容200万章，图书5万册，历史经典作品5万册。

 

　　对于国内的这些电子书平台而言，纯粹的数字阅读市场想象空间并不大。要么拓展业务外延，要么精耕阅读业务。对于亚马逊这样已经在外延上无限拓宽的企业而言，精耕阅读业务属于锦上添花。对于那些业务单一、外延有限的企业而言，影视、游戏、动漫则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

 

　　日渐收紧的政策与高企的门槛

 

　　国内的数字阅读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野蛮生产，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催生了独一无二的国内网络文学市场和移动阅读市场。与之伴生的，是整个数字阅读市场在准入、运营、版权管理上的混乱。如何规范并结束野蛮生长的态势，一直是主管部门非常关注的事情。

 

　　2016年注定将成为国内数字阅读市场发展历程中的一个关键年。这一年里，主管部门用四个文件，分别从数字阅读的前、中、后三个环节进行了约束和规范。

 

　　第一是前置审批，主要是指今年2月公布并于3月开始实行的《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在这个规定里，要求所有从事数字阅读的企业，都必须取得《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以前叫电子书出版许可证、互联网出版许可证，如今都统一为这个名字了）。同时特别明确了所有运营数字阅读的企业，存放内容的服务器都必须在国内，外资不得单独或合资从事数字出版业务，这也正是苹果ibooks折戟沉沙的关键所在。

 

　　第二是运营中的管理，主要是指6月28日发布并于8月开始实行的《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以及5月底发布并于7月开始实行的《关于游戏出版服务管理的通知》。前者对应用市场、应用本身在版权管理、用户实名制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定程度上，这个《规定》将有助于进一步净化混乱的移动阅读市场的侵权行为。后者则将手机游戏也纳入了前置审批的管理中。

 

　　第三是版权管理，主要是指11月发布的《关于加强网络文学作品版权管理的通知》。在这个通知中，明确要求各个网络平台加强对网络文学作品侵权行为的管理，并建立网络文学作品版权“黑白名单制度”，公布文学作品侵权盗版网络服务商“黑名单”、网络文学作品重点监管“白名单”。2016年初，艾瑞咨询发布的《中国网络文学版权保护白皮书》显示，盗版给版权所有者造成了巨大损失，仅2014年PC端付费阅读收入损失达43.2亿元，移动端付费阅读收入损失达34.5亿元。

 

　　门槛提高、政策收紧带来的必然是市场的优胜劣汰以及格局的变化。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企业将从中受益，那些打擦边球的企业或许将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总体来看，2016年的数字阅读市场有点波澜不惊。在经历了前两年的迅猛布局后，大家开始调整自己在数字阅读领域的业务架构和前进方向。再加上今年以来多项管理制度的出台，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市场到了需要转型的时候。